2004年9月15日,星期三(GSM+8 北京时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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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子畸情魂断三晋
原馨绿

  又是一个中秋节,这本应该是万家团圆的时候。然而,杭州的两个家庭目前要做的却是:接受事实,忘却伤痛。因为一年前,他们各自的亲人、在一所中学共事的副校长和女校医私奔了;而今年年初,两人却成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山西太原的杀人案的男女主角,一个魂归西天,一个听候丧钟。
    副校长失踪
    “副校长失踪了!”
    一年前的9月,开学伊始,在杭州的一所中学里,副校长的离奇失踪引起了教师们的极大关注。而此前不久,在杭州市教育部门的中小学教师职务晋升公示中,这位35岁的副校长名列其中,他很快将晋升为高级教师。
    这位副校长叫李大刚(化名),1991年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到中学任教。由于他的勤勉和出色才干,几年之后就当上了副校长。
    在同事眼里,李大刚是一个很平易近人的人,无论是他在当普通老师还是当了学校领导之后都是如此,口碑一直都很好。
    李大刚失踪后的一个星期,该校的女校医杨华(化名)也在人群中消失了。
    李大刚和杨华之间关系暧昧是个公开的秘密。两人甚至各自向家人摊牌,提出离婚,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如愿。但谁也不会料到,在这个夏天,李大刚和杨华竟然决定抛下眼前的一切,私奔到千里之外的太原。
    私奔到太原
    他们在太原租的房子很简陋,白灰墙、水泥地,但李大刚觉得很满足,去年9月11日,先期到达的他交了一个季度的房租,共800元,住了进去。一星期后,杨华带着5万块钱赶到了太原。
    来到太原后,李大刚应聘到《作文周刊》杂志社工作,虽然一个月工资只有500多元,但他觉得只要能和杨华在一起,多苦多累也值得。杨华也在李大刚的鼓动下,找了一份售货员的工作,可是干了没一个月就不干了。杨华的本职是医生,在家时,由于家庭条件非常优越,从结婚到现在,家里一直有保姆,家务活她从未沾过。来到太原后,家中的一切都要她来打理。起初,杨华还充满了激情和新鲜感,但时间一长,她开始厌烦了这琐碎且平淡的生活。加上爱打扮的她自来到太原后,在花钱上感到束手束脚,她感觉就像是从天堂一下子跌到了地狱。
    据李大刚回忆,在杭州的时候杨华曾对他多病的女儿百般照顾,令他心怀感激。有一次,李大刚打篮球扭伤了腰,杨华不仅关怀备至,甚至多次心疼得偷偷掉泪。他看在眼里,藏在心里。爱情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来临了。
    开始是偷偷摸摸。后来,李大刚决定将这份感情公之于众。他和杨华不仅在公众场合出双入对,在杨华丈夫出差的时候,李大刚甚至住到了杨家。此后,他们承受了越来越多的指责,直至选择出走。
    争吵引命案
    今年的春节来得很早,在1月14日这天,杨华实在忍不住思乡之情,也很挂念自己7岁的孩子,往杭州打了个电话。杨华的家人苦苦劝说,答应只要她回家,她和李大刚的事情均可以商量。听了此话的杨华开始动心了,于是她打定主意,劝说李大刚回杭。但李大刚认为自己连副校长都不要了,现在回去,万一还是无法和杨华生活在一起,那就太不值得了。
    1月15日,李大刚的试用期满,杂志社正式与他签订了为期两年的聘用合同。捧着这份合同,李大刚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它拿回去让杨华一同分享喜悦。和同事们喝了些酒之后,李大刚兴冲冲地回到家中。杨华正坐在床上,显得有点郁郁寡欢。看到李大刚的这份合同一签就是两年,杨华当即落泪。李大刚顿觉扫兴,只好收起合同,开始赔着笑脸,劝慰杨华。晚上,李大刚又喝了半斤酒后,下楼转悠去了。他回家后,发现杨华也喝了不少酒。李大刚最不喜欢女人喝酒,加上杨华在杭州曾因醉酒两次“闹事”要自杀,他开始发火,还动手打了她。
    据李大刚供述:杨华挨打后突然爆发了,对李连踢带打。“她说我不爱她,迟早要离开她。我工作丢掉,还不是为了她么,她这样误解我,我受不了。”李大刚突然将杨按在床上用双手扼其颈,直到发现她口鼻流血时才松手,杨华身体逐渐冰冷。“之后,我给她盖上被子,就在一边睡了。”在李大刚看来,杨的死是意外,是自己失手了。
    酒醒后,李大刚开始琢磨如何处理杨华的尸体,对杨华有着深厚感情的他决定将尸体肢解后带回杭州安葬。
    第二天,李大刚在分尸时用了大量的水冲洗地板,楼下的邻居开始嚷嚷,他害怕被发现,就停止了分尸。太原市杏花岭区刑警中队张队长说:“在审讯过程中,犯罪嫌疑人李大刚经常流露出痛苦和后悔的神情。据了解,李大刚当天晚上是一时冲动才杀死杨华的。据李大刚交代,在分尸的过程中,他特意把杨的头装进一个黑背包,打算带回杭州好好安葬,后来听到外面有人说话,因为害怕事情败露,他说‘实在肢解不下去了’。”
    李大刚闭门不出,在屋里一直呆到了1月21日中午,之后他带上杨华的银行卡在一自动取款机上提款5000元后,逃离太原。
  梦醒悔已迟
    李大刚杀害杨华后,山西多家媒体报道了此事,对李大刚的杀人动机,各家媒体的说法大致相同:到太原后,他们经济拮据,时间一长,矛盾就暴露出来。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办案民警说,他和李大刚像朋友般交谈过多次,他的感觉是,生活上的拮据并不是引发李杨间矛盾的主要原因,“私奔后,各自都想家,想自己的孩子,加上对环境的不适应恐怕才是悲剧的原因”。
    在看守所,平静下来的李大刚说,自己对不起很多人,妻子、孩子、父母,还有学校的领导。“从婚外情到私奔再到杀人碎尸,弄成这样一个结局,他是后悔的;但他说,对杨华的感情,他并不后悔。”这位办案民警说。
    李大刚9岁的女儿一直是他心中最深的牵挂。离开太原后,随着“几回回梦中见到”的杭州越来越近,他要见女儿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。李大刚终于悄悄回到了杭州,并在家呆了一天。
    李大刚和妻子曾是同事,一个教语文,一个教数学,曾被誉为“黄金拍档”。1月23日凌晨,丧魂落魄的李大刚突然回到家中,令妻子又惊又喜。晚上,李大刚甚至扎起围裙,为妻子和女儿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。那一晚,夫妻俩彻夜长谈,难舍难分。天亮时,李大刚对泪流满面的妻子感叹说:“要是我从没失去过你们该有多好啊!”
    第二天才正月初三,一早李大刚就离开杭州,踏上了逃亡之路。李大刚离开杭州先后逃往南京、上海、成都等地,并在成都化名“俞海峰”制作了假身份证。
    2月10日晚,太原警方接到报警,称南华门东二条18号院一套单元房中发现一具腐败的已肢解女尸。刑警立即展开侦查,通过房东提供的线索,认定李大刚有重大嫌疑。刑警中队根据李大刚用杨华的银行卡取钱的路线逐一查了下去,3月26日,发现李大刚匿身昆明后,太原警方立即前往抓捕。3月29日晚,在昆明警方配合下,李大刚在昆明红莲超市被抓获。他随即被押解回太原,并于当日被刑事拘留。
    李大刚归案后,办案民警曾致电李的家人,问是否为他请律师。家人立刻回答:“请,当然请。”只要提到父母,李大刚便情绪低落,眼中泪光闪动。他说,我不想请律师。他说,让家人操了那么多心,到最后还让家人再次破费,他到九泉之下也会为此自责。
    今年8月,太原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了公开审理,检察机关认为被告人李大刚非法剥夺他人生命,手段特别残忍,其行为已触犯了我国《刑法》,犯罪事实清楚,证据确实充分,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。在审理中,受害人杨华的姐姐作为诉讼参与人参加了庭审,杨华的父母、丈夫和女儿作为刑事附带民事原告,委托其代理人请求法庭严惩被告人李大刚,向他们赔礼道歉并赔偿丧葬费、交通费、赡养费、抚养费、精神补偿等各项费用111万余元。法院将在近期宣判。
    李大刚深知自己犯下的罪行难以得到宽恕,所以对将要面临的各种后果均表示能够接受。但他对这个世界,又同时充满留恋,在羁押期间,无比忏悔的李大刚希望通过媒体告诉世人:“千万不要一时冲动,丧失理智;千万不要只想自己,不顾别人;千万不要只看眼前,不想未来。”